震惊之中，赤睢僵在原地，而沈渊修为散尽，真身消散离体，化回残破人形，跪倒在地，颤抖地接住了白则。

两人都是满身鲜血，虚弱不堪，沈渊的身体甚至在由往上逐渐变得透明。雨点打在他的脊背，打在白则沾着血污的脸上，他伸手抹掉那蔓延开的红，嘶哑地开问：“你为什……为什……”

最终还是问不去。

白则的瞳孔涣散，气息微弱，全无往日的生气，他看着沈渊，先是嘴角翘起，轻轻地笑了笑，忽地，眉尾又撇来，艰难地说：“你……你别哭呀……”

沈渊的眼泪混着血流来，他咬着嘴唇，肩膀不受控制地发抖，低头，湿漉漉的黑发遮掩住了侧脸，怀里的白则身体温暖，他却感觉到己正在一点一点变凉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白则对他说，“恐怕，不把……你的筋还给你……了……”

这句话彻底坐实了沈渊浮在心头的那个猜测，他痛苦地摇了摇头，拂开白则脸上粘着的发丝，说：“别说了。”

当年赤睢夺走的那条龙筋就藏在白则体内，与他共生共存了一百年。这一百年的漫长时光里，沈渊时时刻刻活在仇恨之中，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个被残忍抽筋的场景，疼痛彻骨难忘，记忆此消彼长，他的世界就定格扎根在那一天，费尽气力，也无法走。

现在，回头一看，他忽然不知道该去恨谁，忽然不知道该不该恨，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老天开的一个大的玩笑，随意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，看他怨憎会，看他爱别离，看他死而复生，又生而复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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