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，不，王娴意不这对我！”大李氏挣不开婆子的桎梏，只得左摇右晃地躲避唇边的药，状若癫狂，“我身官宦，不比她差，她不这样对我！我的父兄……对，我的父兄一定会弹劾她！放开我！我不喝，我不喝！我为侯爷生育女，她不如此害我——”

“放开我，你这贱，快放开我啊！”

那婆子闻言狰狞一笑：“路都是个选的，都这时候了，您还拿得什款呢？李姨娘，得罪了！”

空旷屋舍里回荡的余音尚未消散，婆子一双干枯如树的老手已用力扼住了大李氏的颚，强掰开她的嘴，将那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汩汩地进去！

“唔，咳！咕嘟嘟——”

破败的病体再经受不住如此暴的对待，大李氏狼狈地呛咳，脸上、身上、被面上，一碗药不见得喝多，撒去的倒很多。

她从来是个看重体面的人，也不知是愤恨还是咳嗽，她抖得如风中簌簌的枯叶，脸颊上浮现两抹诡异的红。这个常年着伪装的女人终于无力掩藏己，对婆子露穷途末路的凶狠。

谁会在意一个土埋到脖子的病秧子？婆子了药也并不急着走，反而端着空碗，站在床边居高临欣赏李月的狼狈姿态。

“官宦家的小姐，小千金的生母，要风得风、要雨得雨的李夫人……纵是如此又如何？你李月有天高的心，也越不过这纸薄的命！人的命？多轻贱呢。”

婆子略略弯腰，凑近了与她耳语道：“您从前设计毒杀了那小千金身边的奶娘时，亦未想到有日罢？须知‘妾通买卖’，姨娘您不比老、比我那苦命的女高贵多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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